第二节 色蕴的观行

《别译杂阿含经》记载，佛陀曾这么开示：

色是无常，无常故苦，苦即无我，若无有我则无我所；如是知实正慧观察，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复如是。是故比丘！若有是色乃至少许，过去、未来、现在，若内、若外，若近、若远，此尽无我及以我所，如是称实正见所见。若受、想、行、识，若多、若少，若内、若外，若远、若近，过去、未来、现在，都无有我亦无我所，如实知见。贤圣弟子见是事已，即名多闻，于色解脱，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得解脱，忧悲苦恼一切解脱。

这个经是在告诉你，你只要很如实地观察五蕴的无常，就能够解脱于一切的忧悲苦恼。

这里讲的「如是知实正慧观察」「如是称实正见所见」和「如实知见」，都是实证的意思。实证就是现量，必须有现量才可以得到解脱。这都是真观反复强调的，一定要透过现量经验才可以得到解脱。

声闻法的实证主要是在五蕴、十二处、十八界上面做观行。声闻法虽然是在蕴处界上面观行，但实际上你可以只集中在五蕴（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），观察五蕴的无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（中国的佛经翻译，玄奘以前称为旧译，从玄奘开始称为新译。「五蕴」是玄奘的新译，旧译为「五阴」。）

《大般涅槃经》有一个颂文：

须弥虽高广，终归于消磨。大海虽渊旷，会亦还枯竭。

日月虽明朗，不久则西没。大地虽坚固，能负荷一切，

劫尽业火然，亦复归无常。恩爱合会者，必归于别离；

过去诸如来，金刚不坏身，亦为无常迁，今我岂独异？

这个颂文基本上都是在讲色蕴的无常。你看这里色蕴无常的范围包括须弥山、大海、日、月、大地，还有过去诸佛的金刚身，这些东西全部都会毁坏。他观察过去的这些色蕴，全部都毁坏了，所以归纳出色蕴无常的规律，知道自己的色身也一定会毁坏。

有的人强调要修色身，把色身修得非常坚固，永远不坏，这种修法并不是佛教的修行。如果说你只是照顾自己的色身，让这个色身健康，这个是应该的。但是如果你想把色身修成金刚不坏，这个就是凡夫我见。为什么呢？这段经文已经告诉你，过去诸佛的金刚身，有哪一个现在还留在人间的？比方说释迦牟尼佛，他在人间的时候，提婆达多丢大石头想把他砸死，或者是放醉象想把他踩死，乃至用火坑、毒饭都杀不死他。因为他累积不可思议的福德，才能够成就佛身，怎么可能把他杀死；所以五逆重罪里头并没有杀死佛这一条，只有出佛身血。你说，谁有那个本事可以把佛杀死？绝对没有这个道理。最多是弄到他流血，这个就是极限了。但是，这样的佛身会不会消灭掉？还是会。因为这是在人间的应化身，他会消灭。所以释迦牟尼世尊的色身现在已经不存在了，去世以后烧成舍利，整个都变化了。既然连佛的色身都不能长存，还有什么人的色身可以长存？这是我们要知道的。如果你不知道这个道理，你就会受到外道知见的笼罩。因为有些外道会跟你讲：「用某种方法来坚固色身，让这个色身永远健康。」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事，但是有的人就会上这种当。

所以我们在做观行的时候，一定要周遍。你不要以为：「色阴无常是没有错，但是透过某一种方法，还是有可能让色身永远不坏。」如果你这样想，知见就有渗漏。或者说：「对！一般的色身会毁坏，但是只要透过我们这种气功修练下去，就会造就金刚不坏身。」如果有人跟你这样讲，你也不要上当。为什么？等一下我们会解释。

色蕴无常的「色蕴」到底是指什么？《增一阿含经》讲：「云何为色阴？所谓此四大身，是四大所造色，是谓名为色阴也。」这是狭义的。广义的色蕴包括山河大地等身外之物。那四大到底算不算色蕴的范围？四大也在色蕴的范围里头。《杂阿含经》说：「云何色受阴？所有色，彼一切四大，及四大所造色，是名为色受阴。」

四大就是地大、水大、火大和风大，又称为四大种。古代有些印度人认为四大种是四大极微，非常微小的球体。这个观念有一部分符合现代物理学，现代物理学发现，物质和能量都有最小单位。按照现代物理的观念，「四大」就是物质和能量的最小单位。

所以色蕴的无常，有两个部分，一个是四大本身的无常，一个是四大组成物的无常。

一般我们在观察无常的时候，都要观察这三个阶段。第一是生成，第二是存在，第三是消灭。如果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的话，它有四个阶段，叫生、住、异、灭，这是有为法的特征。它原来不存在，因为某一种条件，它就出生了；这是它的生。住，就是说它存在一段时间之中，似乎没有明显的变化。比方说椅子，它现在就好好地在那里，这段时间它看不出有明显的变化；这叫住。异，就是开始变坏，例如椅子不稳定了。灭，就是整个椅子解散，也许还剩下几根木头在那里，但是你不会再说它是椅子，因为它不能坐了。

生、老、病、死，其实就是有情的生、住、异、灭。我们刚才讲到这个住，其实它还是慢慢变旧，从新变成旧，旧到某个地步的时候，它会有一个比较大的转变，变成是一把坏椅子，但是勉强还可以用，这个是异。等到它丧失椅子的功能的时候就是灭。同样的道理，人从出生开始，就一直在成长，每天每天一点一滴地成长，我们说他是长大或者是变老。「长大」和「老」这两个字在英文里头都是old ，是越来越老的意思。老到某一种地步，功能变得不正常，比方说有心脏病，或者椎间盘突出，经常很痛，功能不健全，这个就是病。到最后活不下去了，就是死。所以生、老、病、死，其实就是有情的生、住、异、灭。

观察五阴的无常，照理说要观察它的生、住、异、灭，但是住和异其实都是存在当时的变化，所以可以合并起来。也就是说，我们要观察一个有为法，就观察三件事。第一，它是不是本来没有后来才出生的？第二，它将来会不会灭掉？会从有变成没有，这个法曾经存在，后来变成没有。第三，它存在的时候是不是刹那、刹那地生灭，刹那、刹那地变化？这三件事情观察完毕，如果都是肯定，你就可以确定这个东西是无常法。一般来讲，我们的观察必须到这个程度。前面两个观察比较容易，第三个比较困难，所以放在最后才来观察。

我们现在就来检查，你这个色身是不是符合刚才的三个标准？你原本不存在，直到父亲的精子和母亲的卵子凑到一块儿的时候，才是这一世生命的开始。这一世的生命，显然是从没有变成有；这就是它的生。一般世俗所认为的生，是从妈妈的身体里头出生。不管是依照哪一种定义，都是从不存在变成存在。

最后人会死掉，色身整个散坏，这就是色身的灭。

再观察你活着的时候它是怎么样？身体的新陈代谢一直不断地变化。因为它是不断地变化，所以你要去照顾它，不然它一下就坏掉了。比方说，肚子饿要吃东西，不吃东西的话，没多久就饿死了。天气冷要加衣服，天气热要躲到树荫底下或者屋子里面，不然可能会热死。这都证明色身存在的时候是刹那、刹那地变迁。

有的人主张：「一般的色身会坏掉没有错，但是仙人的色身可以永久保持下去。」因为一直有外道做这种主张，所以我们要探讨这个问题。

假设地球可以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，仙人可能可以活下去，地球存在多久他就活多久。问题是地球会毁坏。我们这个地球会怎么坏？天文学家预言，太阳不断地放出光与热，不断地消耗能量，所以太阳的质量也一直变小，质量变小就导致引力变小，所以太阳的体积会不断地膨胀，到最后甚至把整个地球吞噬进去。最后，太阳没有办法进行核子融合反应，整个冷却下来。这时候你要把色身放在什么地方？没有地方可以放。到那个时候还是一定会死！就算用什么方法去保持，都没办法长生不老。

但是有人说：「仙人可以逃到别的星球去。」他们认为，我们这些人会死，但仙人会飞行，可以逃到别的星球去。我们假设他会飞行，不是搭太空船。不然，太空船故障了怎么办呢？但是如果知道得晚一点，就来不及逃了。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讲一定是很困难的，怎么讲呢？要保持色身长久不坏，要常常打坐，问题是他在禅定当中，没有办法注意太阳发生的变化，说不定在打坐的时候太阳突然爆炸，他连飞都来不及，一下子就完了。他要常常注意太阳有什么变化，地球有什么变化，然后在它们出状况之前，逃到另外一个星球去。这样就有危险性，在某一种状况之下会逃不掉。这个危险性我们假设很低，低于万分之一，所以他能顺利逃生。问题是当他逃到下一个行星以后，那个行星和恒星仍然会毁灭，他还是得逃。仙人要保持色身的永恒不坏，就要逃个不停，没完没了的。

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点点逃不掉的机率，多小都没关系，仙人就一定会死。假设仙人逃不掉的机率是r ，因为星球毁坏而必须搬家的次数是n ，则仙人每一次都能逃掉的机率是S = ( 1 –r ) n 。只要n 越来越大，S 就会越来越小。而仙人面临的是无限长的时间，所以他必须不断地搬家，也就是说n 会趋近于无限大，S 会趋近于零，变成只要有逃不掉的机率，他就一定会死。墨菲定律（Murphy's Law ）说：「凡是可能出错的事均会出错。」（Anythingthat can go wrong will go wrong. ）这很适用于仙人的逃难之旅。

这个计算式可以适用于一切的因缘所生法。必须依靠他缘才能存在的事物，只要他缘出了状况，它就保持不下去。他缘包括什么？包括一种注意力，如果不关注它就会坏掉、死掉。如果不用去注意，就没有这个问题，你就不需要逃嘛！要逃就表示有死掉或毁坏的危险。有毁坏危险的东西，你要把它保持到永恒不坏，那就绝无可能。所以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：「只要是必须依靠他缘才能存在的事物，一定有坏灭的时候。」

你不要说它可以维持得多久，就算可以维持一个阿僧祇劫，这也只是一个时间啊！在佛教里头，事物只要有坏灭的时候，就不承认它是永恒。所谓的常，就是要永恒存在。就算存在一个阿僧祇劫、两个阿僧祇劫，几个阿僧祇劫都没用，只要有毁坏的时候，就不是常，佛教的语境就是这样。

用心用力去维护会毁坏的事物，这种过程就是行苦。像仙人不能只是在那边打坐，光打坐是不行的，他有时要离开禅定的状况，去关注星球有什么变化，就算他一百年出定一次，也是行苦。

所以我们得到一个结论，色蕴一定有毁坏的时候，绝无例外，你从此不会再受到那种外道知见的笼罩。这样，你就把色蕴无常的疑见永远断掉了。这个是五阴无常的分证，先确认色蕴无常。

接下来讲四大种的无常。四大种是古代的观念，以现代科学观念来说，相当于物质和能量的最小单位。

物理学早期曾有物质不灭定律和能量不灭定律。比方说把木头椅子烧掉，在燃烧的过程中消耗氧，最后木头（碳水化合物）烧成灰、二氧化碳和水蒸气。他们把这东西分析起来，发现原有的东西都还在，它的总质量，看不出有变化。其实是有变化，为什么？燃烧的时候会产生火，这个热能会辐射出去，所以依照相对论，烧掉以后的总质量会减少一点点。（有人说：初中的化学也没说减少一点点，都还说是一样。）事实上那个质量会减少一点点，减少的比例是光速的平方，你烧掉一张椅子，那个能量其实也没多少，把它除以光速的平方，那个量实在是太小了，一般的仪器检查不出这种质量的变化。

相对论出来的时候，基本确定物质跟能量可以互相转换。物质跟能量既然可以互相转换，就表示物质不灭跟能量不灭定律都被推翻，至少是被修正了。这个部分你一定要知道，千万不要再拿这两个定律来主张四大极微是恒常不变的；因为这两个定律已经不适用。

物质跟能量转换的比例，就是E = mC 2，也就是能量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。这个都是人家已经证明出来的，所以才会有原子弹、氢弹的发明。这些东西为什么能够释放那么大的能量？其实就是从这个公式计算而来，核爆的时候，质量会大幅减少，那是可以测量出来的，所以它会释放出很惊人的能量。

核子的反应有两种，一种是核子分裂，一种是核子融合。这两种反应质量都会减少，而且减少的量可以测量得出来，所以它们释放出来的能量都很惊人。原子弹是核子分裂反应。太阳和氢弹是核子融合反应。这些现象都是物质转换为能量。用能量去合成一个电子的实验也做出来了。理论上更大质量的物质也可以做出来，但是因为消耗的能量太惊人，所以没有办法在实验室的环境做。比方说，你想做出10 公克的黄金，也做得出来，不是不行。只是那个消耗的能量，会大到跟核弹爆炸差不多。物理学家，我们认为他们是世间智者。我们把他们的发现，也当成正教量来看待。

比原子还要小的粒子，包括中子、质子、电子、光子，都是量子。光子就是光线里头的微小粒子。光子它有质量，但是这个质量很小。灯打开的时候，有很多光子会撞到你身上，但是因为它小，小到可以忽略，所以你不会觉得。但是天文学家已经观测到光子的质量所产生的效应。比较规则的星系，它是一个螺旋状，中间质量比较大，周边质量比较小，光线穿过星系的时候，会被它的重力场所改变，产生一种类似凸透镜的效应，这在天文学里头已被观测出来了，证明光子是有质量的。这种观测非常微细，但是那些天文学家都可以想出这么精巧的方法，所以这些世间智者也是非常不容易的。

现在量子力学已经证明，量子根本就捉摸不定，没有办法同时知道它的位置跟动量。这是什么意思呢？表示量子是很频繁地在物质跟能量之间转换着，所以才会捉摸不定，这是微细物质的刹那生灭。有一个科学家说：「量子力学允许（应该说是要求）能量暂时不守恒，因此，一颗粒子可以变成一对较重的『虚粒子』，之后又迅速复合为原初的粒子，好似这件事根本不曾发生一样。」

这什么意思呢？比方说，我现在两只手握在一起，当作是一个原初粒子，忽然间（两手分开成为两个拳头）变成两个虚粒子，然后一下子又复合回去（两只手再度握在一起）。你说这样是不是刹那生灭？当原初粒子变成两个虚粒子的时候，等于是原初粒子的灭、两个虚粒子的生；复合回去的时候，等于是原初粒子的生、两个虚粒子的灭。这种微细粒子的刹那生灭在物理学上已经被证明了。

刹那的生灭，是无常观里头最重要的部分，因为只要有刹那的生灭，就一定有究竟的生跟究竟的灭。你现在想想看嘛！微细物质既然不稳定，用微细物质组成的大型物体，怎么可能不坏掉？例如这个杯子，你看它是个杯子，那只是你一时的观念而已，因为这里头有一大堆的粒子，一下子变成虚粒子，一下子又复合回去，或者说一颗原子，外头那些电子在那边乱跑。虽然我们一时观察不到这些变化，但是总有一天，这些粒子会大幅地改变，让我们察觉到。

古代的外道认为：「四大微细物质是不会被改变的，它们是永恒的存在。」但现在的世间智者绝对不会同意，因为物理实验已经证明微细物质无法常存。我们佛弟子要跟世间智者做相同的主张，不能跟人家唱反调，不然人家会觉得我们不可理喻。而且，佛陀在《杂阿含经》也是这么教我们的：

我不与世间诤，世间与我诤。所以者何？比丘！若如法语者，不与世间诤，世间智者言有，我亦言有。云何为「世间智者言有，我亦言有」？比丘！「色无常、苦、变易法」，世间智者言有，我亦言有。如是「受、想、行、识，无常、苦、变易法」，世间智者言有，我亦言有。「世间智者言无，我亦言无」谓「色是常、恒、不变易、正住」者，世间智者言无，我亦言无。「受、想、行、识，常、恒、不变易、正住」者，世间智者言无，我亦言无，是名「世间智者言无，我亦言无」。

有的人把虚空当中的能量当成是常住法。你想想看，能量这种东西，它会变成物质，变成物质的时候，能量就会被消灭掉。另外，能量有时候是动能，有时候是热能，有时候是电能，它会转变。转变就是无常。会转变，会消灭，会出生，这都是无常。但是有的人不明白，以为「虚空当中的能量是常住法」，每天打坐，观想天上有光照到自己身上来，然后宇宙的大能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头，得到虚空当中的这个「能」。这都是想象，不可能是这样，因为只要是能量，就一定是无常法，绝对没有例外。

接下来，为什么无常就一定有苦？在《阿含经》里面，无常、苦、空、非我是一块儿讲的，有时候也说「无常即苦，苦即非我」。为什么无常一定会苦呢？其实不是一定苦，而是你把它当成我或者我所，你才会觉得苦。你想想看，是不是一定要有一个有感觉的东西，才会觉得苦？如果只是一个粒子在那里变来变去，它会觉得自己很苦吗？它不会。或者你在这边，观测到一个遥远的恒星爆炸了。爆炸就爆炸，有什么关系！我也不觉得那是我心爱的恒星，或者是我发现到的恒星爆炸了。如果是你发现到的恒星爆炸了，你会觉得很可惜，因为那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。对你来说，它就变成「我所」──我所命名的恒星，对不对？如果说你不把它当成我，也不把它当成我所，爆炸就爆炸，坏掉就坏掉，有什么关系！

比方说身体是色蕴，身体病了，你说「我病了」，就是把色身当成「我」。如果你讲「我的身体病了」，就是把身体当成「我所」。因为我们把色身当成是我或是我所，当色身生了重病（例如癌症），你就会有情绪反应，焦虑或忧愁等等。这些东西会加重你的苦。这个就是无常所产生的苦。如果你不把色身当成是我或是我所，生病就只是四大不调，虽然还是觉得不舒服，却不会有不必要的情绪反应。

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

在百法明门里头，色法一共有十一种（五根、五尘和法处所摄色），其中的五根（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和身根）是色蕴，但还有五尘（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）跟四大所造色不太一样。四大所造色是指物质跟能量，但是这里的「色」是指眼睛看得到的东西，这比较接近颜色的「色」。「声」是指耳朵可以听到的对象。「香」就是鼻子可以闻到的东西。「味」是舌头可以尝到的。「触」是身根可以感觉到的。

以科学的角度看，其实刚才讲的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，都有物质。触是最明显的，身体一定要碰到有质碍的东西，你才会感觉到。比方说，你用手摸摸自己的脸，这时候会有触，触其实是身根碰到另一个物体，它是这么来的。

再来是味，舌头要尝东西，一定要有东西接触到舌头。比方说这个是甜的、苦的，必须有东西碰到舌头，才会尝到这些味道。

香好像没有东西，可是你可以再仔细观察。比方说现在这里有一瓶酒，盖子盖上去，味道统统都闻不到。把盖子打开的时候，为什么你闻得到酒的味道？因为那个酒会有一些微细的物质飘出来，跟你鼻子上的粘膜碰上了，你才闻得到它的味道，所以只要盖紧就闻不到味道──放在罐头里面或是放在玻璃瓶里头塞紧，你都闻不到味道。这证明是有微细物质碰到你鼻腔里的粘膜，你才闻得到味道，所以还是要有物质才会有香。

再来就是声尘。在真空里面，你听不到声音。你平常能听到声音，是因为声波透过空气传播。在水里头，那个声波就是透过水来传播，所以还是有物质。必须有物质接触到你的耳朵，你才听得到声音。如果说根本没有物质碰到你的耳朵，你就什么都听不到了。

再来就是色光，物理学已经证明，光线里头有光子，每一个光子的质量物理学家都把它算出来了。当光子经过一个很强大的重力场的时候，光子会被吸引，会偏掉，这个都被观测出来了。这证明光子是有质量的，光线在以光速前进的时候它有质量。光线射到你的眼球，这个光子就不见了，它会转换成热能或是其它能量，若转成电能，称之为光电效应。这个就是它的一种转换，从物质变成能量。

在百法明门里头，把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也归类为色法，这五法其实还是有物质才能够让你感知。物质它是由微细的物质所组成的。比方说我们这个色身，可以分析成细胞，然后细胞又由很多种物质所构成，再分析成分子、原子。原子再往下分，有电子、质子、中子这些东西，这些东西是很微细的物质。现代物理学把很微细的物质称之为量子，物理学家已经证明量子是刹那刹那地生灭，它们经常在能量跟物质之间转换。

我们借用了物理学的研究成果，确定色法不可能长存，这样算是正教量。但是，因为这类的实验一直有人在重复进行，得到的结果都一样。所以，它的效力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百，以这个等级来说，它跟现量是相同的。

以修行的目的来讲，你不用确定到微细物质的生灭，只要确定色身会毁坏这一点就够了。就是你的色身从出生到死亡，这段时间一直在新陈代谢，到最后会究竟消灭。你确定了这一点就不会学埃及法老或者中国帝王，去营造金字塔或者大型陵墓。他们认为，人死掉以后变成尸体，把这个尸体保存住，生命便可以永续存在。这当然是错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