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才女作诗成瘾 遭印光大师当头棒喝后出家

2016-06-10 佛教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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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汝钊曾出版《绿天簃诗词集》,名震文坛。

女诗人张汝钊游普陀山,第一次见印光大师

佛力冥应,指令出家,遂从根慧法师披剃,赐名“本空”。

第一次引导她走进佛门,第二次是答允引她生西。

民国女诗人张汝钊。张汝钊,字曙蕉(1900—1970),近代诗僧,浙江慈溪人氏。出家前原是杰出女诗人,曾因出版《绿天簃诗词集》名震文坛。后遇印光大师,赐法名曰“慧超”;皈依太虚法师之后,获赐法名圣慧;剃发出家后依根慧法师修学,赐法名曰本空,字又如、号弘量。

1927年5月,张汝钊女士以她卓越的才能被聘为宁波图书馆首任馆长,她组织人员将薛楼近九万卷藏书进行悉心整理修补、分类编目,于当年九月顺利开馆,开始谱写宁波公共图书的历史。

1928年夏天,天气炎热,一天,好友梅立德夫人邀请她去海天佛国普陀山游览避暑,她爽快地答应了。因为她早知道普陀山是著名的观音菩萨道场,佛灵山秀,石奇景美,金沙碧浪,海阔天空,值得一游。第二天,她与梅夫人等六七位女友从宁波轮船码头上船前往普陀。

中午时分,船到普陀山短姑道头。女伴们登岸后,先到观音洞庵吃过午饭,然后游历附近一带的胜景。观音洞在梅岑山西麓,传说为观音大士示现之处,洞广如室,中间有一天然石柱支撑,上粗下锐,倒注入地,有垂云倒浪之奇。洞内环行可通,石柱、石壁上镌观音大士像;洞顶白石累叠,古树嵌生,风景十分奇特。附近有二龟听法石:一龟蹲岩顶,昂首延颈,一龟缘岩壁,筋膜尽露,睨之欲动,相传经观世音点化而成;又有磐陀石,两巨石相累如盘,下石高耸锐顶,可容二三十人,上石高二点七米,体积四十余立方米,面广底锐,呈菱形,两石相累处仅一点,观之欲坠,势若累卵,上有“磐陀石”“天下第一石”等题刻,“磐陀夕照”为普陀十二景之一。

女伴们望看这一处处佳景,感到目不暇接,不禁赞声啧啧。梅夫人要汝钊即兴作诗,以助游兴。汝钊想了想,遂当场吟了一首《上观音洞》诗:

观音圣迹访遗踪,更上南山第一峰。万里烟霞空色相,一天云气荡心胸。

惊涛拍岸声疑虎,怪石蟠空势似龙。到此顿消尘俗虑,隔林飞度一声钟。

梅夫人忙取出手提包中的钢笔和笔记本,把诗记下来。女伴都称此诗有气派,特别是五六两句,是全诗的警句,描摩这海边的惊涛和怪石形态,真是曲尽其妙!

她们游毕西天景区,又游了普济寺、南天门一带,到离法雨寺不远的极乐庵住宿,打算吃过晚饭,去海边游泳,以消除一天疲劳,并领略海阔天空的普陀夜景。

正当她们吃过晚饭,各人提着一袋游泳衣裤准备出发时,只见门口急急走来一个年青僧人,手中拿着一张纸条,对大家打个问讯说:“诸位女居士,印光老法师让我送信,叫大家千万别去海边游泳!”说着递过纸条。大家围过来看,只见上面写着:“诸居士!南海多漩涡,所谓惊涛如虎,防不胜防。每年有人惨遭灭顶,切勿儿戏,后悔莫及!”

女伴们看了都发愣:印光老法师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游泳,而且纸条上写的所谓惊涛如虎,不就是汝钊下午写的“惊涛拍岸声疑虎”之意么?这是偶然的巧合,还是印老未卜先知?

张汝钊更是惊讶不已,她在图书馆里曾经读过《印光法师文钞》,对印老的学问文章十分佩服,只不过自己去年在梅夫人的介绍下受了洗礼,加入基督教,并没有想到跟这位老和尚发生联系。她略一沉吟,谢过送信的师父,便把手中的衣物放下,提起手提包,约女伴们一起去法雨寺拜访印光老法师。

印光老法师正在灯下给来函求教的外地居士写回信,侍者告诉他有一群女居士来访,他便放下手中的笔。汝钊她们在向老法师顶礼之后,蒙老法师赐座就坐。她见老法师神态庄严,既严肃又慈悲,便上前合掌,先是感谢老法师的规劝,接著又探问老法师怎么会事先知道。老法师微微一笑说:“这几天天气很热,刚来山的游客,往往傍晚都会到法雨寺前的千步沙海边游泳。千步沙别看它平时很静很美,但海潮来时奔腾呼啸,来如飞瀑,退若曳练。遇大风,则沙间怒涛壁立,吼声震天,飞沫溅空,真是惊险极了!我刚才在寺前经行念佛,看到七八位刚到山的游客——大概就是你们吧——经过法雨寺前,向极乐庵方向走去,边走边谈游泳的事。我怕你们不知道海边的险情,晚间去洗海水浴发生危险。故特遣一僧告知!如此而已!阿弥陀佛!”老法师虽作了这样的解释,但汝钊心中总觉得他有未卜先知之明。

老法师说罢,从架上取下几本新出版的《增广印光法师文钞》,送给大家每人一本,劝大家“老实念佛”!女伴们都站起身来恭敬地接过。汝钊则从手提包取出一本二年前出版的《绿天簃诗词集》,在上面签了名作为回谢,敬奉老法师教正,老法师也欣然接受。大家小坐了一会,怕影响老法师的工作,便起身拜别,回到极乐庵去休息。

次日清晨,她们刚起床。法雨寺的一位山僮又送来一封书信,说是专门交曙蕉居士的。汝钊忙打开来看,上面写道:

“曙蕉居士鉴:观所作诗,其声调意致实不让古人。但只是诗人之诗,其衷曲愁怨,似绝未闻道者之气象。即与君题序者,皆与君同是一流人物。君既有此慧根,忍令以悲怨而消磨之乎?一切众生皆有佛性,我既有佛性,可任其烦恼盖覆、历劫不得发现乎?当移此愁怨以念佛,则生入圣贤之域、没预莲池海会。倘真有宿根,当不负老僧此一呵斥也!”

“呵斥”两字从她的眼前跳过时,使她猛地一震!因为生性孤傲的她,当时在诗坛备受尊崇,听惯了夸奖的话,这次却破天荒地受到斥责!仿佛当头浇了一盆冷水,从头顶凉到脚底,她的自尊心平生第一次受到了重大的刺激。但仔细平静下来一想:《绿天簃诗词集》中的诗词也的确是些愁风怨月之作,或叹命运的多蹇,或怨造化的不公……长此愁叹下去,的确只能折磨自已,怎能超然物外,如释迦那样的解脱自在、发现自身的佛性呢!印老的话虽然尖锐,但毕竟是他站得高、看得远呀!

经过一天的思量,第三天上午,她决定不去游山,独自一人去拜访印老。到了门口,她又停步踌躇了,怕老法师会瞧不起自己这位凡夫俗子。谁知坐在桌前的印老早已望见,笑着喊道:“张居士你早呀!我知道你一定会再来的呢!进来坐吧!”

于是,她倒身便拜,印老请她起来,就坐之后,她诚恳地请印老开示佛法义理。印老说:“我知你才高八斗,但不要专学西欧虚派。应每日于公私之暇,实行愚夫愚妇之老实念佛。因为一息不来即属后世,那时纵使才高八斗、学富五车也无用处。若不及早修持净业,待到那时才知道虚度此生,枉将宿世善根都消耗在‘之乎者也’之中,真是可惜!爱作无聊诗文,这是文人习气,若不痛除,想在佛法中得真实受用,万难万难!”

印老语重心长的教导、诚笃的语调,使她心灵受到了触动。她暗下决心,从此一定要专心研究佛学、了生脱死。她和女友在普陀山共住了一个星期,游遍了海天佛国的山山水水。离别普陀山那天,她再次前往法雨寺,向印老告辞。印老又诚诚恳恳劝她皈依佛教、了生脱死,坐谈了二小时之久。直到舆夫催她,说要是再坐就赶不上去宁波的航船了,她才恭敬礼拜告别。印老送她到门口说:“多多保重,后会有期!”

张汝钊回到宁波后,就写信对印光老人的三次教诲表示感谢。大师回信开示:“大凡聪明人,多皆傲物而自是,不肯受人呵斥。光愧无学问道德,不能稍益于世,因兹抱一他山石之素愿。欲令纯金良璞,皆由我粗砺之质以成世宝。是以三次相见,不以赞而以勉,不以人情而以佛法为指示。其书与三次之语,呵斥颇切,意必此后绝不过问,而书中所叙颇生感激。足见宿根深而见理明,不自是而肯听善言。倘能将才人习气、西欧虚派尽情放下,以敦本重伦躬行家庭教育,俾一切女流同仰懿范,再加以生信发愿、自修净业、自行化他、同期解脱,以为闺范母仪、女流师范,则吾国之兴断可必矣。”勉励她“若不以《文钞》文字刺眼,祈详阅而实行之。此后再阅古德净土各著述,则势如破竹、循流得源矣”。对于张居士呈上的诗,“已将慧剑斩情魔,十斛明珠委逝波,壮志全消豪气尽,年来只觉一身多”等四首(《呈法雨寺印光老法师》,载《般若花》), 大师评点说:“汝之诗意义甚佳,然欲避绮语之讥,须当行其事。否则何止绮语,乃妄语、戏语、欺三宝语也。光四十余年不作诗,故不为和。”

从此以后,张汝钊认真钻研佛典,并学习坐禅,偶有心得,便用偈颂的形式写成短诗,以发挥其义理。一次,读永明延寿大师的《宗镜录》,十分投入,仅二三天时间便把一百卷的《宗镜录》读完,似有明悟,文思泉涌,写了《赞永明大师》的七言律诗十首。她把诗寄给印光大师,借以报答最初给予她的法乳深恩。她想,这些诗印光大师见了一定高兴,能得到他老人家的在赞许吧。

数日后,印老的回信来了。她兴匆匆地拆开一看,却大出意料之外,印老在信中说:“接手书,似深知其病。然以文字习气太深,虽自知而实不能痛改,则毕生终是一诗文匠。其佛法真实利益,皆由此习气隔之远之。故佛以世智辩聪列于八难,其警之也深矣!读永明宗镜录诗,声韵铿锵,非夙有慧根者不能,然亦是修道者之障。以此种言句皆系卜度而成,非真得道人随口吐出者可比。居士欲死作诗文之偷心,现在人无能为此种决裂开示,今引一古事以作殷鉴,则诗文匠即可为担荷如来慧命之龙象,而永为闺阃母仪、女流师范于无既也。其事在《普陀山志妙峰大师传》中,《清凉》《峨嵋》二志亦载之,以此大师于三山均有因缘,故不厌其详。此师乃叔季不多见之人,其得益在山阴王寄鞋底于关中,遂得大彻大悟,不复以诗偈为事矣。(附录《妙峰大师传》以资参考)”

汝钊看了信,忙接着看大师信后所附的《妙峰法师传》。传中记载山阴王曾在中条山造栖岩兰若,让妙峰闭关专修禅观,但妙峰“入山未久,即有悟处,作偈呈王”。王认为:“此子见处已如此,若不挫之,后必发狂。”遂取旧鞋割底,并书一偈云:“者片臭鞋底,封将寄与汝。不是为别事,专作打诗嘴。”以此来警示他不可专作自以为感悟的诗偈,而影响真正的学佛修持。妙峰法师收到鞋底后,用绳子把鞋底挂在脖子上警示自己,终于胸次空空,诗歌偈之妄想熄灭。

汝钊从印老话中深深受到教育,决心痛改虚玄的文字习气。从此每当诗魔来时,她便想象自己脖子上有被印老所系的鞋底突然跃起,猛抽作诗的嘴巴。常作这样的观想,久而久之,文字习气逐渐化作平流澄水,不敢变精作怪了。她深深佩服印老,写了一封虔诚的信,决心皈依印老为其弟子。印老十分慈悲,慨然答允,赐她法名为“慧超”。

以后,她在生活、工作和修持中每遇到疑难,便写信向印老请教。印老总是慈悲地复信,对她的一些不正确的知见加以拨正,开示念佛法门,并指教立身处世之重大关节,字字切要,语语警策。汝钊自称:“每一拜读,如对圣颜,汗流浃背,惭愧无地!”深感“谊重恩深,无可答报”!却不料1940年的一天,她得到印老西归的讯息,如同晴天霹雳,她悲痛异常,作诗道:“噩耗传来一月迟,经窗雪夜哭吾师。人天眼目归何处?肠断神农昼寝时!”“一片鞋皮彻底酬,百千偈语止中流。摩挲颈上痕依旧,千古令人痛不休!”

自从印老生西以后,她反思教诲,深感佛法必须亲证,遂发重大誓愿:若不亲证真如决不甘休!于是辞去工作,专心致志从天台宗大德根慧老法师在宁波观宗寺学修法华三昧,后又回慈溪闭关,修《法华忏》二十一天,持《楞严咒》七天后,蒙佛力冥应,指令出家。1950年阴历二月初八日,从根慧法师披剃,赐名“本空”。从此焚弃笔砚,专心读律,并在上海、宁波等地讲演《法华》《地藏》《金刚》《遗教》诸经,每天晨修忏法,晚念佛,放蒙山,夜习禅观,成了一位苦行高僧。

1950年阴历九月二十三日,本空法师在慈溪妙音精舍阅律修持时,接到观宗寺根慧法师来函,嘱她撰写缅怀印光大师文章一篇,以纪念大师圆寂十周年,她便在大师像前焚香祷拜后动笔。第二天晚上得了个奇怪的梦,她醒后追述说:“见我先师印公老人,在一广博严丽的大殿中,展开黄色坐具礼佛,身躯高大,光明赫烨,命我在其后拜佛讫。我即稽首问曰:‘十载翘诚,今得一见,愿兴慈悲,开示愚蒙!’师曰:‘汝好自弘法,毋得厌倦。临命终时,我当来接。’我曰:‘见师相好光明,得非大势至菩萨耶?’师曰:‘是!不错!’我不觉长跪合掌,说我上月所作之《赞大势至菩萨偈》以赞之曰:‘金瓶宝冠拥青螺,百亿牟尼漾碧波。绝妙香尘严极乐,无边光色净娑婆。摄生方便归安养,念佛圆通渡爱河。足步莲花大势至,现前接引见弥陀!’”(《烟水集》第十二页)

本空法师一生向印光大师通信求教十多次,而面谒大师,除了1928年普陀山那一次以外,就是1950年梦中的这一次了。她说,第一次是引导她走进佛门,第二次是答允引她生西,所以称印光大师是她最敬慕的“原始要终之第一位大导师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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