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：若何进行每日的打坐修行？

师：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，虽然在一些修行人看来这也许是显而易见的，其实遭到许多人误解。我经常在想，到底有若干人只是因为不知道若何进行，乃至在日常修行中卡住了。准确认知日常修行是很重要的，因为这是我们最常做的事――自己一小我，离开禅中间，没有师长教师的指导。

首先，要有适当的心态；其次，要知道若何准确应用方法；第三，在应用方法之前和应用方法时，要放松心情。这说起来轻易，但许多人不知道若何放松：有些人太努力去放松，结果反而变得更重要；其他人则过于放松，乃至昏沉或狼藉。这两个极端都是缺点的，那也就是为什么修行的适当心态是如斯的重要。

什么是适当的心态？就是告诉自己，天天花在修行上的时间是最享受、最舒服、最愉快的时间。因为我们天天不是花那么多的时间打坐，所以安排用来修行的时间是很宝贵的。假如有这种立场，打坐时就不会认为紧重要张或昏昏沉沉。

你是把打坐当成责任义务，照样认为很享受？假如不享受打坐，就很难保持稳定、经久的修行。假如享受不能自然而然降临到你身上，那么就试着培养享受的立场。首先，在打坐前，提醒自己对即将要做的事要感到很高兴。例如当我照样学生的时刻，天天早上吃完早餐，早餐和午餐相隔六个小时，是以十一点的时刻我已经饿惨了。最后一节课是从十一点到十二点，下课钟响时，我就很高兴，因为午餐的时间到了，我的身心就融入这种喜悦中。你们对于打坐也应该培养出这种立场。

打坐时，把它想成是无忧无虑的时刻，其他时刻则免不了要斟酌到艰苦和责任。打坐是身心摆脱累赘的时刻，有机会放下其他一切工作，会是一种解脱。

要确定你的姿势准确，然后忘掉身体。假如担心身体，就不能放松。然后告诉你的心要自由安闲，告诉自己不要用任何方法来限制你的心、想这想那的。放下，但却不是以作白日梦的方法。在那一点上，观察你的心，看它往哪里去，但不要跟着去。假如跟着念头而去，就是让念头控制了你。但假如跟着念头去了，也不要对自己生气。一旦觉察到自己跟随狼藉的念头，这些念头平日自己就会离去。

假如你跟着狼藉的念头而去，就是把自己的觉知限制在那个特定的思绪上。假如不跟随狼藉的念头，心灵就是自由、开放的。告诉你的心，它要上哪儿就上哪儿，但你不会跟着去。这时身体就会放松，心就会自由，因为你没有以任何方法来限制它。这是最享受的时刻，无事可做，身心安闲。假如没有念头，那很好，就保持在那种状态；假如念头生起，就留意呼吸。假如呼吸细长平顺，那表示很舒服，甚至不必持续留意呼吸。假如心很清明，就尽管打坐。然而，一旦开始知觉到自己的身体，就要确保自己的姿势准确。我愿望你们能做到，不要认为是因为欠了别人什么，而不得不打坐。

问：我教人打坐时，告诉他们这是澄清心灵思绪的方法，但有人说弗成能不去思虑。他们说，人老是在思惟，即使什么都不想时也是如斯。可弗成能知道某件工作而不加以观念化，不去思虑或推理，而只是纯真的觉知？

师：你的学生是对的，因为很难去想象一个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状态，不打坐的人也很难体验打坐的状态，因而认为自己没有在思惟时，那也是在思惟。打坐可以使人达到没有起伏、没有狼藉、没有混淆的情况。你达到镇静的境界，心是安详的，没有波浪起伏，那也就是澄明的境界。在那种情况下，依然会有念头，但假如你保持住澄明，就不会着于念头。

问：因为时程紧迫或其他障碍，而没有足够时间打坐，要若何修行？

师：在忙碌的一天中，测验考试找些零碎的时间打坐，使你的心放松、澄明。不一定非得坐在蒲团上，也不一定非得半个小时、一个小时。有时找三五分钟打坐，不管是在办公桌前、车上、巴士或火车上，这随时随地都做获得。放松身心，呼吸，定心，让自己的身心恢复。

假如忙得连五分钟都排不出来，那就试着在工作、走路、谈话时放松身心。把工作当成修行，用心于自己的所言所行。我就是这么做的。我在台湾时，从早到晚都没有私人的时间。只要我想到，就试着放松身心。我试着不受不相干的工作烦扰，让它们随来随去。那需要努力和时间，但不是太难。假如我做获得，你们也做获得。

问：通车高低班时，可以在火车上打坐吗？在火车座位上很难保持准确的打坐姿势。

师：我也教立禅和坐在椅子上的打坐法。坐着时，最好背部不要有任何依靠，假如其实没办法，就只能尽量。在火车、巴士和汽车上安坐是没有问题的，但开车时不要打坐，而是演习正念，也就是安住在当下，把心放在动作上，开车时就专心开车。

问：有些人一打坐就睡着。他们日常平凡可能龙精虎猛，但只要开始打坐，就昏昏欲睡，十分钟之后就在与睡魔搏斗。疼痛至少还可以使人保持清醒，但昏沉则是静静而来，把人拖下去，防不胜防，会令人沮丧。这可弗成以视为业障？有什么对治的方法吗？

师：假如谈到业障的话，那范围就太广了，但我们可以用一些具体的方法来处理那些情况。你可以事先做些头部和身体的运动，来放松自己的身体。打坐时，确定背部挺直，收下巴。只要不昏昏欲睡，背部稍弯是可以的。只要一认为想睡，就挺直背部，做些深呼吸。假如深呼吸不奏效，就合营肩膀紧松的动作；也可以睁大眼睛直视，直到眼睛充满泪水为止。所有这些技巧都可以赞助去除昏沉。假如老是想睡觉，就坐个十分钟，然后起身，做些运动，即使十分钟的打坐也是有用的；运动之后，可以试着再坐。

问：为什么正午和午夜不宜打坐？假如那是独一可以打坐的时间呢？有一位著名的禅坐师长教师说，正午和午夜是打坐的好时间，要避免清晨和傍晚打坐。一天之中的时间为什么会有这些差别？这只是小我的偏好，照样有更重大的缘故？

师：有时在正午和午夜打坐应该不是问题，但最好不要养成习惯。这位师长教师所说的，可能对他自己是成立的。我不知道这只是他小我的偏好，照样有其他的缘故。但正常情况下，午夜时分应该睡觉，或至少是疲惫、歇息的时间，尤其假如已经工作了一成天的话。

避免在正午和午夜时打坐的说法来自中医，不是我小我的意见。中医主张日月星辰、磁场、宇宙都邑影响我们的身体，有某些节奏会影响所有的人。假如准时在正午和午夜打坐，可能与星球运转和自己身心的节奏失衡。假如只是有时为之，不会有任何问题。假如是有经验的修行者，也不会有任何问题，就像你提到的那位师长教师那样。

至于什么时刻打坐，假如你不愿意坐，就不要勉强自己。假如勉强，就会逐渐厌恶打坐。假如坐了十分钟，你知道切实其实不是打坐的机会――并不只是一些狼藉的念头这么告诉你――就起身，做一些运动，然后试着再坐，不要勉强。一定要分配一些时间来打坐，而且告诉自己要享受打坐。假如这时感到不好，就起身，做一些运动，认为比较好的时刻再试着去坐。一旦时间到了，便可停止。我平日告诉初学者，一次坐个二十五到三十分钟。

问：您先前所说的，尽管打坐，让念头自己离去，这种说法听起来更像是曹洞宗。你平日教的似乎是更有组织的方法，而这里所说的像是我在《禅心初心》中所读到的。

师：《禅心初心》教你只是把心放下，但初阶的修行很难做到，因为需要类似数息的方法来集中你的心。有些人很难用上数息的方法，我就要他们尽管打坐。在这种修行方法中，全部的焦点放在打坐时的身体，而不管其他事，是以称为尽管打坐。有些人这两个方法都用不上，他们杂念太多，无法尽管打坐，却又控制或强迫呼吸，平日我都要这种人念佛或持咒，这两个方法也能让修行者的心稳定下来。

问：什么样的咒语才好呢？

师：任何器械都可所以咒语。有些咒语本身就有力量，尤其有很多人一路大声重复诵念时，更是有力量。愈多人应用，咒语的力量就愈大。应用你小我的咒语，力量不会太大；但有些咒语，像是《大悲咒》，每一句都是菩萨的名号，是极为有力的。然而，禅宗不管小我的力量，是以任何咒语或用语都可以。作为禅修的方法，咒语应该简单，目的只在于集中间念。

问：我们大多半人的生活忙碌，行程紧凑，刚开始打坐时极为狼藉。您说我们应该告诉自己乐于即将要做的事，并且放松，但那可能很艰苦。你可以告诉自己安定下来，但那并不表示你就能安定下来。先以数息开始，安定下来之后再改为尽管打坐，那样是不是比较好？

师：可以那么做，但依然应该用我刚刚说明的立场来打坐，把它想成是一段名贵的快乐时光。这会赞助你的心更快安定下来，让你在开始打坐之前就已经放松了。这种立场不会急速成为习惯，必须培养。假如刚和人吵过架，很可能就无法静下心来打坐。但假如能培养出我描述的那种立场，就会说：尽管打坐吧！

问：平日您告诉我们不要改变方法。先以数息开始，然后转换到尽管打坐，似乎显得不一致。

师：假如一向改变方法，就找不出哪个方法适合你，这样就无法深入一个窍门。最好是应用一个方法，假如你的心够澄明，应该不难做到。当学生到达更精深的层次时，我就教其他的方法。

至于你所说的那种情况，是在进入尽管打坐之前，以数息来使自己的心安定下来，是用它来当垫脚石，那是可以的。我不鼓励的是随便或经常换方法。假如你开始数息，然后转换到尽管打坐，结果很好，就尽管去做，但不要换来换去，否则两种方法都不得力。

问：有时您说数息是最基本的方法，后来又介绍其他的方法。有时您说任何方法都可以带人一路到彼岸。在我看来，似乎数息是我终得放弃的基本方法。

师：我可以用个比喻来说明，虽然这个比喻未必尽然恰当。数息是基本，就像走路，几乎每小我都邑走路，但也有人骑脚踏车、开船、开车、开飞机。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有许多的方法，走路是个中之一；而且，虽然走路看起来是最慢的方法，其实未必，人人都知道龟兔赛跑的故事。走路虽然慢，却稳健。

数息是个好方法。《阿含经》说，应用数息法可证得阿罗汉果，也就是彻悟。假如应用这个方法一段时间，然后改变方法，那是可以的。比方说，你可以换为演习尽管打坐，或参公案、话头，那就像是先走路，然后跳上火车。假如你只是走路，是能到达目的地；但假如改为坐车，也能到达目的地。最糟糕的是，任何一个方法都没有下工夫，经常在换方法。

数息是基本的方法。应用这个方法能更清楚检视自己是不是在用功。这是很好的方法，否则我就不会教它了。

问：爱好坐多久就坐多久，爱好起身就起身，这种说法使我困扰，因为没有纪律可言。许多念头在心中出现，假如每个念头都要处理，就坐不久。坐个五分钟，可能就认为肚子饿；坐了十分钟之后，可能就心想打坐没有用。但坐个一段时间之后，可能转念一想，认为自己坐得好。真的，打坐的全部目的就是看这些念头来往来来往去、起起伏伏。假如不坚持坐下去的话，就无法体会这一点。假如起身，就无法知道这一点。坚持坐到底不是更好吗？

师：不是说心中生起任何念头就起身。我先前的说法指的是你在心理或心理上难过得受不了。在这种情况下，那种感到很可能不会离去，硬坐下去只会使情况变得更糟，是以最好是起身。假如你认为疲累或高兴，有时可以坐下去。但假如情况愈变愈糟，最好照样起身。重点在于不要使打坐变成累赘，使人厌恶打坐。

但假如你没有决心，经常找饰辞，那就弗成以。比方说，假如你有工作必须明天完成，是有来由不打坐。但假如只是为了玩拼字游戏而不打坐，来由就不充分了，那只是在骗自己。是不是好来由，自己心知肚明。是以要对自己诚实，自我规范。这全看你自己的。

我所描述的方法是日常修行，不是禅七。禅七时有固定的作息，该打坐时就打坐。禅七时的那种投入和纪律，在日常修行中并不常见。假如能把那种精进带入日常生活当然很好。但我愿望人们，尤其是初学者，认为日常修行是舒服的，而不是艰苦的。假如应用这种方法，人们不会推脱或放弃，会测验考试，一试再试，逐渐就能稳定地修行了。此外，在日常的例行工作中，人们可能会重要、纷乱，假如他们要修行，很难急速安定下来。这时刻最好的方法是，先运动或慢步经行一段时间，之后会更放松，更轻易打坐。

问：您说我们应该把打坐想成是愉快、美妙的时光。我在理性上可以说打坐是一件美妙的事。我知道这一点，但有时感到有些不合，很难让感到和设法主意一致。不只是打坐，许多工作也都是这样。有时我认为自己像是两个不合的人。

师：这种技巧是必须培养的。我用个比喻来说明。假如你学打网球，起先可能认为挫折、沮丧，因为不是打不到球，就是打得不好。但演习之后，技巧就进步。坚持演习下去，到了某个时刻，就成为自然、享受的事，会热切愿望打网球――因为打球而获得的健康，是额外的收成。

你必须把打坐的修行变成一种习惯。鄙人意识里给自己暗示，告诉自己打坐是一种乐事，是美好的时光。要创造出这种立场、这种气氛，即使你知道自己弗成能老是有这种感到。假如一做再做，就会练习自己。告诉自己这种享受比其他的享受都好，这是一段名贵的心灵时间。要自我练习。开始的时刻并不轻易，可能办不到，但要持续试。这也是修行。

――选自圣严法师著《禅的聪明》